秉持这种艺术理念,严克勤一直在他的水墨花鸟与山水画创作中规避写实造型和现代审美经验的呈现,并以清纯的水墨写意表现心境和意趣。他的花鸟画多以莲荷、玉兰、风竹、凤仙、紫藤、石榴、水仙和牡丹等为题材,既通过这些题材表达文人的品格与操守,也通过写意笔墨呈现文人的洒脱与飘逸。在用笔上,既追求陈淳勾花点叶那种草书用笔的通透灵巧,也寻求徐渭用渴墨枯笔表现葡萄的那种狂狷野逸。他用笔以湿笔润墨为主,间以枯笔渴墨,而少泼墨水撞。笔线毛涩而圆润,墨色清透而苍劲。他的笔法也受到近代海派以碑书入画的影响,尤其是受蒲华影响最深,将明清文人花鸟画的草书用笔与近代海派碑书用笔融为一体,形成了灵巧与拙朴、清秀与苍劲、圆润与厚重相统一的艺术风貌。
如果说严克勤的写意花鸟画是见其品性,那么他的写意山水画则是见其境界。他的山水画克服了当代山水画往往局限于写生风景的弊端,而是通过“读万卷书”来扩充山水的容量、通过“行万里路”来丰富画面的沧桑,他把自己跨越生命的艰辛阅历与默识心记的奇峰千壑都熔铸笔端、意写而出。其山石笔法,从“南宗”一系的披麻皴、解索皴变出,枯笔与乱点、散锋相结合,纵横挥扫;繁写、密点、乱皴,既得黄宾虹的浑厚也似傅抱石的洒脱。其山石中多掺以苍松,求其松干枝针的繁写密勾之势与山石笔法的相互呼应。严克勤的山水画以皴擦点勾为用笔之法,少大块湿墨,绝去渲染,其笔墨精神远绍清中期的石涛、石蹊之苍茫气象,以纵横奇峭、落拓不羁的个性表现为山水魂魄。
品性与境界这种很难在西方视觉文化中厘清的概念,却通过中国花鸟画与山水画而得以形象地诠释。这或许就是传统文人画虽然不断重复表现题材与画面图式,却在公共笔墨审美经验的历史积淀中追求个性差异的艺术价值所在。严克勤从非学院美术教育中所走的传统文人画道路,既让我们看到了传统中国画教育的独特性以及中国现代美术教育的缺憾,也让我们深切地体味到传统文人画进入当下的独特意义。写意并不止于个性精神的抒发,更在于在后现代喧嚣嘈杂的社会人们精神情感的放逸与栖息。这种新文人画或许已从传统文人画宣泄个人蹇困的归稳而转向后现代社会反判高度物质文明所进行的精神寄寓。如此,传统文人画的写意也便成为后现代社会的写逸,这或许就是严克勤延续传统文人画给予当代的启示。